第七回（下）（1 / 2）

“若不是要曝书画，我还从不知道自己有这么多书。”黛玉轻摇着雕花象牙柄青蝉翼团扇，银蝴蝶的扇坠子随着她的动作微颤：“曝书架子上摆得满满当当，连个落脚的地儿都没了。”

元铭也不搭话，难得在弟弟面前没个正形。他一手放在石桌上枕着，另一只手捻着黛玉脑后的垂髯玩。被黛玉发现后用团扇把手打开，又拿了自己腰上的宫绦玩。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

“阿姐怎么有那么多书啊？”长命问：“我才只有几套书，还是兄长和阿姐给的。”

“谁知道！”黛玉叹气：“分明我平日里看的书感觉也不算多呀，怎么一拿出来晒就变成这样了呢？可偏偏那些书我还真的看过。”

长命正剥了个荔枝往嘴里送，闻言好悬没被噎住。他缓了缓才慢慢说：“阿姐，你看的都是些什么书啊？”

“我想想……也不外乎经史子集和一些话本子罢了。”黛玉思忖片刻道：“最多的还是各朝各代诗人词人的文集。”

“阿姐阿姐，你若嫌这么多书放着麻烦就给我吧！”长命站起来拉着黛玉的袖子撒娇：“我书架上就那么几本书，空荡荡的，想看都没得看。”

黛玉用团扇轻敲桌面：“好好说话。你想要什么书，一会儿差人去向松烟要，她一向管着我的书房的。”

元铭听着黛玉细细交代长命哪些书他可以拿走，哪些书还没看不能拿，突然开口：“待在屋里没趣，咱们去街上逛逛吧！”

“不成。”黛玉直接一口否了：“今日虽是乞巧，却也是七月天，本就不该乱走的。”

元铭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整个月都不能出去玩也太难受了。”

黛玉见他垂头丧气的样儿，有些不忍。想了想，道：“既然是乞巧节，那咱们就来做巧果吧。”

“我不吃甜的。”元铭换了只手臂将脸朝向另一边枕着，因为脸颊被压住的缘故，声音有些闷。

黛玉把扇子搁在桌上，起身牵着元铭的手想把他拉起来：“你个死脑筋！做咸口的不就行了吗？！”

长命也过来帮姐姐的忙，拉住元铭的另一只手用力拖动：“就是就是，大哥你怕不是傻了吧。”

元铭拗不过他们，只能顺着黛玉的意思起身：“那我就去玩一玩。”

最后，三人并排坐在黛玉院子里的小厨房外连着的游廊里，长桌上各种杯盆瓢碗里分门别类地放着各种配料，小金卡子摆了一排，什么花样都有。

长命刚净过手就迫不及待地上手取了一块由厨娘早早处理好的剂子，揉圆压扁，跟腊月廿九包汤圆角儿似的。挖一小勺熬好的红豆沙，包圆了，放在卡子里压实，磕出来。

“大哥、阿姐你们看！我做好了！”长命得意地向兄姊炫耀。

“你小心点儿。”黛玉低着头看都不看一眼，手上动作不停：“这个巧果一会儿要上锅蒸炸的。别磕坏了。”

长命撇撇嘴，扭头去看他大哥。只见他大哥在模子里涂了点蜜水，舀一小勺糕粉放在模子里压实，铺上一点枣泥，盖上糕粉再次压实。磕出来以后直接送到阿姐嘴边，还是那副懒洋洋的样子：“尝尝我的手艺？”

而阿姐只是略别开头问：“你这是用什么做的？现在就直接吃？”

“我拿的糕粉和枣泥，都是现成的煮熟了的东西。尝尝嘛。”

然后阿姐就直接就着大哥的手把点心吃了，还说：“这哪里是你的手艺？糕粉是在福顺斋买的，枣泥是厨娘做的，你也就是把它们放在模子里压实了而已。”

“我分明出了力气，怎么就不是我做的了？”大哥振振有词：“这就是我做的。”

兄妹两个还在打闹，而长命则木然地看着面前被压成元宝样的巧果，他用的是澄皮，要上锅蒸过才能吃。

啊，今天又被兄姊排除在外了呢。

与其说是失落倒不如说是习惯了吧。

他面无表情地用力，将卡子里已经压实的巧果一个个磕出来，放在碟子里。

嗯，我今年才四岁，等我长到跟姐姐一样大的年纪，就不会无法插入话题了。就是这样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