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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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梳妆的婢女叽叽喳喳的聊天,徽柔大概算是搞清楚了情况,现在是爹爹替她择婿的时候。爹爹钟意的是母家的李玮,而她钟情的是皇后的侄子曹评,模糊的回忆里似乎曹评也不是对她无意,但终是拒绝了指婚。爹爹因忌惮曹家,又想尽孝于生母提拔李家,最终赐婚的是他母家的李玮。

记得自己当时年轻气盛,恼怒于曹哥哥的拒婚,对爹爹把她指给李玮,虽不甚满意,可也不认识其他男子,没有其他人选。再加上指婚后爹爹对姐姐多有封赏,并许诺怀吉会陪着自己出降,便只是使了使小性子,并没有激烈的反对。可惜李玮与她终是成不了眷侣的,她该怎么做才能改变这件事呢。

“徽柔不要怕,你爹爹已经答应了再想想你的婚事,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你先不要急。”不知何时,苗娘子走到她身后。看着神思不宁的女儿,摸着她的头想要宽慰她。怀柔有些意外,之前好像是没有这回事,爹爹对赐婚的决定可是很坚定的。不过爹爹能有所动摇,对她来说是件好事。

因女儿家对婚事的娇羞,她从不曾向爹爹姐姐坦诚过自己的心意,看着担心自己的姐姐,便试着说“我知道了,姐姐。我只是真的不喜欢李玮,也和他没什么可聊的,要嫁给一个陌生人我很害怕。”轻轻抱住姐姐的腰,撒娇说“曹哥哥与我更相熟些,我想玩什么曹哥哥都会。再说我喜欢嬢嬢,觉得嬢嬢的侄子一定也会很好。嫁给认识的人我也没有那么害怕。如果可以的话,徽柔谁都不想嫁,就想在宫里一辈子陪着爹爹嬢嬢姐姐。”苗娘子听到她孩子气的话,笑出了声,拍着徽柔的背说“如果可以姐姐也舍不得你离开我身旁。”母女二人依偎了片刻,苗娘子替徽柔整了整衣衫,说道“不是说要去给你爹爹认错吗,去吧,姐姐做好吃的等你回来。”

才到殿外就看见怀吉在门口站着,徽柔小跑到过去,“怀吉,是爹爹让你来接我的吗?”看见公主笑容满面的样子,怀吉也笑着回答:“是的。官家早早便让臣侯着公主。”徽柔看着怀吉的笑容,有些不好意思的问“我今天好看吗?”怀吉在心里说了声好看,面上却恭敬的说:“官家等着公主呢。”

徽柔知道怀吉的性子,昨日的事已经是极限了,今日再怎么问也问不出想要的话了。便冲着怀吉撅了撅嘴,跟着他走进殿里去了。还没看见到人影,便爹爹,爹爹的叫起来,惹得爹爹在殿内发笑,一见到爹爹行了礼,依偎在爹爹身旁撒娇。

赵祯看徽柔如此这般,心里觉得熨烫,便玩笑的说:“不是说来和爹爹认错的吗?怎的光撒娇,不说话呢。”徽柔依恋的靠着爹爹,不论何时看到爹爹她总是安心,娇娇的说:“那人家不是知道惹爹爹不开心了,不好意思开口么。”说着不好意思的抬头看着赵祯说“爹爹生徽柔的气了吗?”赵祯摸摸徽柔的头,柔声说:“不论何时爹爹都不会生徽柔的气。只会气别人而已。”

“这世间对徽柔最好的人就是爹爹了,徽柔知道爹爹做的一定是对徽柔好的事情,也不舍得爹爹为徽柔的事情烦恼。”徽柔望着爹爹的眼睛,“可徽柔想和一个和爹爹一样英俊又有才华的人在一起,这样就跟还在爹爹身边一样。爹爹的家人定是极好的,可他怎与爹爹一点都不相似。”话尾又不经意的带些娇气。

赵祯笑出来声,“还是个孩子。那依你这么说,曹评就与爹爹相似了。”徽柔略带苦恼的说,“其实也不相似的,世间哪有像爹爹这么好的人呢。可是曹哥哥教徽柔击丸的时候,像极了爹爹教徽柔写字的样子。嬢嬢又一直对徽柔和姐姐很好很照顾,喜欢爹爹却端庄得体,默默的替爹爹打理一切,徽柔想曹哥哥也会和嬢嬢一样吧。”

听到徽柔提到皇后,赵祯不由得想着丹姝略微出神。曹丹姝能文能武,处事极为周全妥帖,这么多年将后宫打理的井井有条,宫内宫外都颇为信服。听她说起过幼时的家教,她的侄子想来是不差的。明明与皇后是心有灵犀的,可这些年却只能做到相敬如宾,这种状态也让他困惑不解。

“徽柔心里其实不想嫁人,很怕离开爹爹身边。看见熟悉的人,便没有那么怕了。可爹爹要是真觉得李玮好,徽柔都听爹爹的。”看着女儿满脸慕孺,充满依赖和信任,赵祯对自己一直以来的想法也不是那么确定了,“叫爹爹再好好想想。”仿佛昨日还将徽柔抱在怀里一转眼徽柔都到出嫁的年龄了。看见爹爹神色舒缓,徽柔赶紧接:“徽柔不想离开爹爹。”

送走了徽柔,又赏赐了她些新鲜玩意。赵祯站在窗前出神,原本感念李玮对徽柔一片赤诚,堪为良配便想将徽柔许给他,可仔细想想李玮的才学相貌确实不够出众。曹评倒是样样都好,可却对徽柔没有这份赤诚,顾念家族便放弃了徽柔,怎能指望他护徽柔一世周全呢。徽柔是他的掌上明珠,对徽柔他总是忧思甚多,有操不完的心,只怕徽柔不快乐。

“官家,苗娘子求见。”怀吉的禀告打断了他的沉思,“让她进来吧。”赵祯唤回思绪。“见过官家。”苗娘子行礼道。“禾儿可是甚少来朕这的,今日怎么过来了。”赵祯温和的看向苗娘子,他与禾儿青梅竹马,少年相伴,她为他生儿育女,如同亲人一般,是陪伴他最久的人了。

“禾儿此次来是为了徽柔。”苗娘子温婉一笑,“说来惭愧,身为官家娘子,却没能为官家绵延子嗣,只留住了徽柔一个,还要因私情烦扰官家。”本想继续说,却被赵祯打断,“你这是说的什么话,禾儿向来是最让朕舒心的。徽柔是咱们的女儿,为她忧心是父母之情,何来烦扰。”赵祯有些生气,看禾儿有些被吓到,放缓了口气说“我只怕为徽柔考虑的不够,怕她不幸福。”

苗娘子的心略微安了安,便接着开口说:“记得先时有幸陪伴大娘娘,大娘娘有意指我出宫,可顾念我对官家有情,便问我说,想要一辈子陪着官家吗。我就说想啊做梦都想,只怕自己能耐不够,给官家添麻烦。”苗娘子极幸福柔和的娓娓诉说,“我是有幸梦想成真,一直伴在官家身边,还能为官家生儿育女。虽没法日日见到官家,可看着徽柔我就知足了。”看见赵祯颇为动容的神情,苗娘子继续说,“在择婿这件事上,徽柔让官家烦忧了。我不懂这些,想着官家选的一定是最好的。可又见这孩子是真的钟意曹评,便也想全她的心意。”

赵祯看着苗娘子,眼睛有些发热,声音微涩的说,“要是被辜负了怎么办。”苗娘子直视赵祯的双眼,眼里似是有泪,语气却一贯温婉柔顺的说,“那也是很幸福的,能伴在喜欢的人身旁,能看着他侯着他,就足够了。”

苗娘子离去后,赵祯不自觉的又沉默出神了许久,对禾儿他终究是有所亏欠。深宫的岁月没有改变禾儿的温婉和善与对他一贯如初的贴心深情,反倒是他,他心里装了太多东西,太多在意的事情,好像没什么能给予禾儿。“罢了,罢了。”赵祯轻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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