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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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则抬手正发冠,手下动作不停,语气平淡:“你有话不妨直说。”

闵之甩袖往陶案前坐下,手指在已经空了的酒坛上轻敲两下,声音清脆。

他轻轻一笑,“看来我是得有话直说了。”

听到这句,沈则正色看他,道:“那有些话我不妨提前告诉你。不管你心里还有没有这个人,茗儿,我是不打算放了。”

闵之神色微滞,竟不择言问道:“你和她是不是已经?”

话一出,他就后回来。他词汇显然已经沈则的毫不遮掩逼得无措,问出的话也失了水准。

沈则面色沉静凝他须臾,叫他心虚更甚,才开口:“本与你无关,但为她女子声誉,我可以答你。我没有,也不会。”

闵之胡乱在额前摸了一把,眼底冒出怒色:“与我无关,你真以为此事与我无关?”

沈则挑眉看他,不是讥讽,“你想听什么?”

这话沈则问住了,他想听什么,听他的歉意,还是想逼迫他隐忍自己的心意前者他不配,后者他得不到。他太了解沈则,荆州相见那晚共饮,他就知道沈则已不打算再瞒,至于歉意,舍他的是陈茗儿,把陈茗儿送到沈则跟前的是他自己,他怪沈则什么呢?把羊送到狼口,还要怪狼吃了羊吗?

沈则有些糊涂了。半年前他离京的时候究竟是如何打算的?他是不是太过自私,自己做不了决断,便想着叫沈则替他做决断,如今却又要反过头来怪沈则做的决断不合心意吗?

闵之闭了闭眼,手指捏在一处无意识地摩挲着,忍着喉咙的艰涩,平声道:“你底气之足,是因为心内认定,你能护她,而我不能,可我若告诉你,我能呢。”

沈则起身走至闵之身侧,语气沉沉:“如果你能,你离京赴峡州时,又怎会愿意将她交与我。”

一针见血,直直地戳到闵之内心的懦弱和窝囊上。

闵之静默半晌,垂首低喃:“你说的对,这是我该得的,只是,”他忽地抬头,眼中的迫人的光,“沈元嘉,你什么时候都能护着他吗?我指的是,如果有一天,你的前程,你唾手可得的大将军之位,你沈家四世满门的荣耀,都有可能逼迫你做决定,你会如何?你仍会选择她,不管为之付出什么代价,都会选择她。是这样吗?”

闵之下颌紧绷又似乎是笑着,眼底情绪翻滚,整张脸带着一种扭曲的怖感。

沈则撩袍蹲下,小臂搭在膝头,冷声问他:“你说清楚。”

闵之狠狠地笑了一下,“你也不敢做这样的承诺,是不是?”

沈则人又往前逼了几分,眼神凌厉,如审讯犯人一般:“闵心远,我知你不会信口,你把话说完。”

“沈元嘉,”闵之被迫仰脖看他,“人都有苦衷,我也是。我知道你有时候看不起我,厌恶我的虚与委蛇,又对家里人言听计从。你横冲直撞,自有太子、皇后、甚至陛下为你撑腰,谁能奈你何?不是什么人都能像你一样孤勇,究其根本,他们也许并不是真的怯懦,只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沈则静静听他说完,微微垂了吹眼,轻声:“你这番话就看得起我了?你不如直说我不知疾苦,站着说话不腰疼。”

闵之笑一声,“你腰疼吗?”

京城官场,天子近臣,哪个不是如履薄冰,闵之着实已算其中肆意的,他却仍是贪心不足。

沈则倏然起身。

“我不浪费时间同你说这些,你若能想通,就把你藏着的话说完,若是想不通,便自个儿憋着。”

他一字一句说得重,话说完,猛地叫杨平,“端水进来。”

秋英亲自将薛怡芳送到景和门,躬身道:“夫人,前头奴不便过去,夫人路上当心。”

薛怡芳侧首往远处瞧了瞧,却没有立即要走的意思,伸手捻掉一片不知什么时候粘在秋英肩头的枯叶,“姑姑的肩上落了片叶子。”

秋英忙后退两步,“夫人叫奴名字就好,折煞奴了。”

薛怡芳笑笑,“你年岁比我大,你入府伺候娘娘那会儿,我还没嫁过来呢,叫你一声姑姑,也是应该的。”

秋英摇头,“到底是尊别有别,夫人您和善,奴却不敢僭越。”

“这话就生分了,”薛怡芳拉着秋英往墙下躲了躲,似是不经意道:“太医署那个长得眉清目秀还有几分像娘娘的那个医女,这几日怎么没见着啊。我瞧着娘娘也没大好,还是该叫人小心伺候着。”

“是。”秋英双手交叠,恭顺道:“娘娘前几日接连吃药,行针,也的确是受了不少罪,缓上几日,还是得精细着调养。”

薛怡芳深吸一口气,心下急躁,“我瞧娘娘倒是挺中意那姑娘的,留着与娘娘作伴也好,难得投缘。”

“娘娘的为人夫人您也知道,她哪里肯向陛下开这个口,到底是太医署的人。”

“娘娘谨慎我知道,”薛怡芳摁了摁秋英的手腕,温然嘱咐她:“你也得劝劝,这左不过都是顾着娘娘的身体,留在身边跟在太医署还不是一回事。”

秋英点头应道:“夫人说的在理。”

兜了半天圈子,秋英这头滴水不漏,薛怡芳彻底失了耐心,直接挑破:“我呀,我瞧着贵妃娘娘喜欢那医女,都胜过亲骨肉的,这回来我原本还想着出了个馊主意呢,”她掩唇,咯咯假笑两声,“我呀想劝贵妃娘娘认她做个义女呢,你说是不是馊主意。”

秋英只陪着笑,并不说话。

“只是这回来,竟没见过她姑娘,我心下想着是不是她惹了娘娘厌烦,可这姑娘做事利索,又不多话,想来也不会见罪于娘娘,是吧?”

自上回贵妃叫她留意着薛怡芳,秋英就对她多了几分防备,话不往实处落,只打太极,“莫说这伶俐的,就是粗粗笨笨的,贵妃一向也是宽厚。”

薛怡芳是用力提了口气,再不要一丝的遮掩,“傅医正连同这医女这几日都不再太医院当值,明知道贵人这里离不开人,可别是有人耍什么心眼子,误了贵妃的身体。是不是该叫陛下过问一二?”

作者有话要说:好想赶紧写到从荆州回来虐渣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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