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胎记(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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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英挑眉,“您瞧瞧。”

方才还闷气沉沉的殿中,豁然就亮堂了。

薛怡芳却始终高兴不起来,只跟着附和:“这药又热了一遍了,娘娘快喝吧。”

“奴婢备了渍好的莓果,可甜了,娘娘含一颗,嘴里的涩味就尽可消了。”

贵妃仍是不情不愿,嫌弃地摆摆手:“等等再喝。”

秋英掩唇轻笑:“这药啊不热个三五回是喝不进嘴里的,一贯如此。”

薛怡芳顺着话头就往长宁身上扯:“我刚才说呢,这公主啊不光长得像娘娘,那任性的劲儿啊也像娘娘。”

一时说笑高兴,秋英也没顾上细想薛怡然芳话里的意思,嘴快道:“要说像贵妃,这里可有个现成的,活脱脱就像是一个模子里出来的。”

薛怡芳自是不喜秋英这番话,故而没答,只略略挑挑眉。

秋英错开一步,去搂陈茗儿的肩膀,陈茗儿不着意被她拉扯了一下,半张正脸对上薛怡芳。

只半张脸,也足以惊得薛怡芳凉了手脚。

她勉强提了提似是僵住的嘴角,吐了两字:“是像。”

其他的人眼睛都盯在陈茗儿脸上,偏她事不关己,只灭了灯,小声对贵妃道:“娘娘躺着吧。”

贵妃背靠着软枕,人往下矮了矮,毫不吝啬地赞了陈茗儿一句:“我可不如你好看,现在比不上,年轻的时候也比不上。”

陈茗儿不卑不亢,轻声道:“娘娘说笑了。”她拉过薄被将热烘烘的盐包盖住,又道:“傅医正给娘娘的方子中加了一味芸香,煎的时候得格外留意,奴婢去后头叮嘱一声。”

薛怡芳不错眼珠的盯着陈茗儿,忽然开口:“你是怎么认得傅医的?”

薛怡芳问的突然,好在沈则提前教了陈茗儿一套说辞。陈茗儿照着说完,滴水不漏,薛怡芳一时间也再问不出什么。待陈茗儿出去,她才疑了一句:“这姑娘看着似乎不像是穷人家出身。”

贵妃掖了掖,语气温和:“这性子,不像是娇惯出来的。”

她原本还想说,娇惯的是什么样我知道,又怕提到长宁引得薛怡芳絮絮不停,省了半句没说。

薛怡芳绷着脸色,笑也不自在,怕被人瞧出端倪,垂首挽了挽袖口,道:“娘娘不是说想我那一口百味羹的味道,我昨儿吩咐小厨房备了料,娘娘且少等等,群殴这就去做,晌午便能吃上了。”

“正巧我乏了,你去吧。”

贵妃人又往下躺了躺,阖目睡了。

薛怡芳心慌得厉害,出殿门的时候脚下一乱,差点摔倒。她心里骂自己:慌什么,哪就那么巧了,真是自己吓自己。

心仍是跳得厉害,叫人烦乱不安。

陈茗儿人在廊下煎药,薛怡芳远远打量着,心里默念,眉眼是像,却也没秋英说得那么玄乎。

这些年安安稳稳,有些事她都快忘了。

她抚着胸口,人站在向阳处,后背却一阵阵发凉。

其实她知道的,也少之又少。她也在月子中,一觉睡醒,出生才一天的女儿就被抱走了,只剩下她睡过的小小被褥。婆母劝她,家道为重,贵妃早产,诞下的女儿气息奄奄,活不长的,而贵妃先前几番有孕小产又见下红之症,子嗣上再无可望。

薛怡芳勉强只说了一句:“又不是儿子,送进宫去也没什么指望。”

她还记得婆母的原话,公主又如何,皇上又不缺皇子。

薛怡芳便什么都没再说,连孩子都没再见她抱一下,就包裹得严严实实送进宫去了。她知道,婆母心疼女儿,留个孩子是给贵妃留个念想,若是这个孩子再没了,贵妃只怕也要没了。

没有谁顾念她,她怀胎十月生下的女儿,却没人同她商量一句。她甚至不能伤心,她若是显露一丝的不情愿,便是不顾全大局,不知好歹。

薛怡芳心里的那道伤隐隐疼了好些年。直到她亲眼看着皇上和陛下把长宁心肝肺一样的宠着,要星星不给月亮,她才终于能说服自己,这孩子留在自己身边又能如何。

“哎呀,姑娘当心。”

一声尖叫唤得薛怡芳收回神思,原是陈茗儿正要把煎药的砂锅移开,砂锅在她手里扎了道口子,里头的药水正滚着,烫得不轻。

“快快,先拿井水冲冲。”

薛怡芳往前凑了两步,陈茗儿倒吸着气,将手浸入盆中,手背已要起水泡,怕是得留疤。

这么好看的一双手,倒是可惜了。

薛怡芳这么一想,竟有些过瘾,转身欲走,听得蹲在陈茗儿身旁的小丫鬟咦了一声,“姐姐,你这手心里有一道胎记。”

薛怡芳扭头多看了一眼,脑中嗡地炸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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