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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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你一直怀疑你竟不是我表叔亲生!”

旷远辽夐的一片马场之上,远近结着七八座宝塔般矗落的马厩。

投壶射覆罢,众人散去,高昶这才从一直对他有所隐瞒和戒备的魏赦口中听说了这么一桩大事,脸色又红又白,变化了几转,才渐渐恢复平静,嘴唇抽搐着道:“合着原来之前那些日子,你不过一直在试探我有没有对你忠心,不会把你的怀疑说出去?”

魏赦因为纵马投壶,额头也出了一层晶莹热汗,也没绢子细细拭去。

近夏愈感燥热,魏赦信手将身上外罩的绣襟嵌着寸指长金边的皂青刻如意纹绉纱除去,于凉亭子里吹风散热,捧了一只小盅往嘴里咕咚灌着冷茶。

淡褐茶水从唇边溢出,沿着锋利蜷折的下颌角滚至凌突的后颈,再沿着那片出了汗渍,璧玉之色里淡沁红云的胸膛皮肤隐入胸骨以下。片刻以后,魏赦里头那身银锦薄罗直领袍便晕出了浅浅的湿痕。

高昶虽是男子无龙阳之好,确也心里晓得魏赦这厮在小女郎们心里无疑是勾人的。

魏赦叼着一只修长壶嘴,挑了桃花眼睨着高昶,眉峰掀动。

“魏令询,那这么说,你便不是我的表哥了?你我再无亲缘了?那你既然怀疑这个,如今又敢告诉我了?”

高昶将信将疑,直觉告诉他魏赦这厮心思不简单,至少肯定不会是因为普天之下对他最信任。

虽则,高家的小公子也不是什么大嘴巴,旁人交托给自己的私隐,他不会拿出去到处宣扬。但魏赦对他的这一番剖白和托付,还真令他震惊。

魏赦搁下茶盅,微微一笑:“因为我慢慢发觉,即便是在魏家,知道这件事的人也不少。不少人是对我揣着明白装糊涂,告知你也是无妨。其实就算魏新亭知道了,普告世人,我也不惧,丢人的也不是我。”

闻言高昶小公子却一阵沉默,果然魏赦这狗逼绝不是因为什么手足情义对他有所高看,亏他方才心里还小小地感动了一阵,幸而及时止损,没太真情实感地以为他揣着什么好心。好一会沉默以后,他迟疑地道:“所以你是疑心这本是令萱一时一枝红杏额……她出了墙?”

一时如山雨欲来,魏赦的脸色刷地变得极其阴郁!

高昶吓了一跳,连忙摆手往后跳出两步:“不不不,我言多必失,绝不是这个意思!”

魏赦皱了眉,声音不复温润,比方才沉了些许:“我母亲不会干出这样的事,多半是另有隐情,我一直在想,魏新亭当年心里便有数,为何能容忍我母亲将我生下?”

高昶点头,深以为然。

一直以来,高昶对魏赦是自己表兄这件事深信不疑,一路站在魏赦的角度剖析问题,除了觉得他表叔魏新亭就是个渣爹以外,也以为,事情似不像是表面那般简单。侯府大海里的兄弟之情,真真假假,或多或少都掺了戒备、嫉恨,防不胜防的算计与背叛,那一个爵位人人趋之若鹜,才是常态。魏新亭膝下无嗣,照理说,他不该对魏赦这般深恨拊心,欲将他逐之而后快。

而如果,魏赦真是一个来历不明的“孽种”,魏新亭当年秘密将他处置掉了,也就完事了,怎么还替人养子?

这同样也是谜团。

看魏赦这样子,这谜团至今尚未得解。

魏赦修长的两根手指一下没一下地敲在手边的茶盅之中,碧玉瓷盏教他两只莹润的指甲敲击的叮叮当当,高昶侧耳听了片刻,见他实在姿态悠闲,不禁心生佩服。

一个人若是脸皮修炼得魏赦这般厚如城墙,必要忍得苦中之苦,这一点他自愧弗如。

“你怀疑还有谁知道?”

魏赦抬眸看了一眼高昶,唇边含了点笑意:“我三叔,还有,老太太或许心里也有数。”

高昶皱眉:“可你不是刚还说,姑祖母有意给你和永福郡主做媒么?她既知晓你很有可能不是她亲孙,又怎会如此待你?”

魏赦望了一眼马厩之外的远天,江宁除碧水烟波之外,天亦是蒙着一层淡淡的如江南软琉璃般的湖水的迷离。

他仰头躺在了藤椅之上,头枕双臂,一叹:“所以,我也觉得老太太语出惊人。”

说罢他又侧目,对若有所思的高昶扬了扬唇:“不过,论心大这一点,我一直很佩服老太太,她竟替我把如意算盘都打好了,隋氏为正室,竺氏为外室,且等隋氏过了门,才能提竺氏的事。”

高昶小公子惧内,畏妻如虎,别说偷偷养外室,连光明正大养在家里的小妾也不敢提,自然没享受过酥腰软骨美人绕膝之乐,既羡慕魏赦能有这福分,又忍不住酸,劝他冷静:“我听说永福郡主知书达理,颇有贤名,只怕到时候不必你提,她能把竺氏主动给你抬了妾。其实抬妾都不算什么,关键竺氏有一子,那儿子可不是你的,到时候你怎么说?”

魏赦道:“你觉得?”

“你就说这是你早几年在淮阳鬼混时,强迫竺氏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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