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往事迷离(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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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下官入仕前只是一介江湖草莽,与京城确无半点关系。”寒翊云眸色渐深,谦卑地垂下头来,双手拱礼接着道,“这一点,还望王爷成全。”

寒翊云的话已经说到了这个点上,肃王又岂会不明,只是他的心里终是疼惜,为了这件案子,他已有十四年不踏足皇城,不探庙堂之事,只因早已对这个皇帝死心。

而今日,他却意外得知薛贤弟还有子嗣在世,欢喜之余,却又百感交集。

当年为了避嫌,他甚至都没有机会与薛贤弟告别,便由一纸诏书,退隐京郊。

北郊与兵德侯府虽不过几里之遥,但始终犹如咫尺天涯,不得相见。

直到所谓的北海叛案爆发,他便再也按捺不住了,先是至御前上书求情,而后又亲身赶赴北海,调查真相,岂料途中惊变,待他赶至之时,已是再无挽回之地。

“将军依然是将军,今日之事,绝无第三人可知,一切都不会有任何的变化。”

有肃王的这句话,寒翊云这才松下一口气,但又隐隐觉得当年之事,似乎肃王是一个知情之人。

于是他定了定神,问向肃王道:“王爷,恕我冒昧,当年之事,不知您可清楚其中的原委?”

冷香阁独家的焚香、锁香之艺果然高超,屋内这香已经焚了足足半日,这香气却依然经久不散,甚而越来越浓郁,寒翊云也有感觉,自己似乎越来越接近真相。

肃王微微抬起头,眸色深邃如夜,似乎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一些事情,那也是他人生第一次感受到无能为力的心酸。

知晓当年真相的人并不多,除了真正的始作俑者,以及背后推波助澜的帮凶,估计也只剩下肃王一人了。

肃王当年赴北途中,便惊闻北海巨变,等他赶至的时候,当年的兵德军副将宁千毅已经率领一部分兵力降于皇使,而主帅营帐里的其他人,包括主帅薛震在内,全部都已暴毙而亡。

主帅虽死,但仍有大部分兵德军将士傲气不枯,誓要为主帅伸冤,却遭到神势侯赵凌啸所率领的大军伏击。

兵德军没了主帅,也没有了各大副将,就如同没有了灵魂,军力一时疏散难聚,最终全军覆没,鲜有生还。

寒翊云此时已噤不住哽咽之声,从眶中滑落的泪水如凝珠般浑润,仿若这一点一滴,皆是来源于心头之血。

“王爷,你可知那封由军中送出的伪告密信,究竟是出自谁之手?”

肃王咬牙切齿地说出了那三个字:“宁、千、毅。”

对于寒翊云来说,这三个字早就被他烂熟于心,其实他并非不知道答案,但如今亲耳所听,依然愤恨难平。

密信,只不过是一个导火索,藏在帝王心里的猜疑与嫉妒,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

肃王不禁自嘲道:“曾经年少轻狂,以为一切都可以掌握在自己手里,可我虽有亲王之尊,却只不过是个虚衔,想要让有罪之人俯首正法,却也有心而无力。”

刚说完这番话,肃王便垂目低叹一声,将杯中清茶如烈酒般一饮而尽。

寒翊云从昨夜初见这位王爷开始,印象便一直停留在那般神采奕奕的模样,可自谈起此事后,他的眼里,便只有寸寸哀光,言辞间也只剩痛惜和怨恨。

其实以肃王的武功,想要让这些罪人悄无声息的毙命又有何难,可若这些人就这么简单的死了,世人便永远不会知道真相,薛震也依然还是犯上谋逆的乱臣贼子。

寒翊云不由地凝视着他,肃王年近六十,细看之下,不仅这双鬓间生起了银丝,他的脸上也起了无数岁月的纹痕。

像他这等年纪也仍是要为北海叛案平反,更是不惜一切代价,甚至起了弑君的心思,哪怕要背上这千古骂名。

这份从未有过半点质疑的信任,这份沉甸甸的兄弟情义,令他心中不由微微一酸,缕缕敬意肃然而起。

可是……他必须要阻止肃王起兵逼宫。

肃王起兵的最终目的,虽然只是为当年北海叛案平反,但是这在天下人的眼里,却不会这么觉得。

就像当年北海叛案一样,天下人只认为是兵德侯居功自傲,起兵造反,只为谋取私利而已。

“王爷,即便如此,您也不该走那最不该走的一步。”寒翊云默默哀叹一声,微微闭着双目,似乎心里有些不忍。

肃王瞳孔微敛,神情微微有些惊色。

这抹惊色,虽然很快就消失不见了,但是寒翊云还是从中读到了一丝惊惧。

只是这丝微乎其微的惊惧,却并不是来源于他对这尘世的眷恋。

“你以为,当年我要活下来,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吗?”

肃王的话如轻飘飘的风,一直吹到了他的心底,却又突如卷起一波巨浪,搅得他的内心起伏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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