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百三十五、为了食足、衣暖(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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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郅易却更加不解了。

白子墨有这样的实力,在妖国,做什么不行?

或者说,在大荒,做什么不行呢?

与白子墨的实力、势力相比。白子墨在妖国,活得简直憋屈。

白郅易不明白,真的不明白,白子墨为何如此谨慎而忠诚?

难道,白子墨真的是王莽那样的人?

他打算赚取天下的名望,然后顺理成章地取代白氏一族?

白郅易的疑惑,最后只化作轻松的笑容“白殿主,深不可测啊。”

白子墨淡淡一笑“臣如水载君,自是深沉为好。”

白郅易点点头,身后军机卫带上柯安、柯从涛以及柯家一众长老,进入了阵法内。

阵法外,还是阜阳郡。

阵法之内,却已经来到了太庙外。

这时,白禤振带着御林军、红令秀以及千织伞迎上白郅易。

白禤振早回到中都郡准备这一切了。

于是,在天下修士的瞩目中,一场庄严威武、华丽堂皇地告祖仪式举行了。

白郅易将柯家众人带到太庙前,天下郡守也跟在其后。

白郅易带着柯安来到太庙中,亲判柯安死罪,又令柯从涛以灵力扩大声音自陈柯家罪行,宣扬了皇帝威严。

可以肯定,太庙中柯从涛狼狈而急切的认罪声,正不断鞭打在场所有修士。

武邑之征后,天下都将收敛一番。

当一切祭告结束后,柯安被白禤振带下,柯家众人也被一一论罪带下。

武邑再次被罚黜规格。

柯从涛则被废去修为,供养在武邑。——做小人能活命,但生不如死。

白子墨不会让一个小人过得好,白郅易也不会。

祭告太庙之事持续一整天,宴席则在第二天举行。

第二天的宴席,白郅易并没有出场。

或者说,白郅易并非没有出场,只是乔装易容成了公子。

白郅易本就清冷淑丽,装扮成公子后,更像一个文弱书生。

白郅易想真实的看看,天下修士对皇帝的态度。

站得高,反而看不清了。

还是要独身下来。

白郅易游走在宴席上,却无修士注意到。

很快,白郅易便看到一名喝醉的老翁。

老翁须发皆白,正捧着酒坛一边笑一边哭,看起来又心酸又畅快。

白郅易的心被狠狠撞击。——自从来到妖国,白郅易时刻隐藏真情实意,见到的也都是衣冠楚楚的虚情伪意之徒。

白郅易已经许久没有看到鲜活的感情了,于是忍不住来到老翁面前。

老翁喝得酩汀大醉,已经醉倒在座椅上,周围修士显然都嫌弃老翁的醉态,皆躲得远远的。

白郅易却取出挂在腰间右侧的香囊——她还是习惯中原的以右为尊,不习惯妖国的以左为尊。

白郅易取出香囊后,为老翁嗅了嗅。

老翁这才醒过神来,看到白郅易柔和的面孔。

老翁咧嘴一笑“公子您怎得如此不嫌弃小老儿?”

白郅易也是一笑“应酬红尘多年,未见真情实意。今朝脱去满身伪态,自然亲昵赤诚之人。”

老翁也是一笑“公子真性情。”

白郅易笑着摇摇头“老人家,又是何故又哭又笑?”

老翁先是摇头晃脑,接着感叹道“因为,我们这些普通人,不求豪杰在世,只愿太平日子里闲混。——陛下有为,我们的日子,也能过好了!”

白郅易微感疑惑“以前日子,不好吗?”

老翁闻言,瞪了白郅易一眼,接着吹胡子反问“织线要有头,群龙应有首。

以前乱得很,没有人管,天下的郡守就肆无忌惮地欺压府长,府长就将祸患下压到县长头上,县长则来敲骨吸髓我们这些普通修士!——又怎么会好呢?

这些个郡守的权利,大着很呢!你觉得这好吗?”

老翁的话,惹来周遭无数忌惮的目光,显然老翁说的是实话。

白郅易闻言,点点头,又接着问道“老人家是从哪一郡前来的?”

老翁笑吟吟地答道“陈定郡。”

白郅易微有惊讶“哦?梅君的故郡?——老人家觉得,梅君是怎样的人?”

老翁这时却愣住了,沉思起来,许久过后老翁摇摇头“我不清楚。但我觉得,梅君很好。”

白郅易更加疑惑,追问道“这是为何?”

老翁笑了笑“可能因为梅君曾经也是饥民,知道黎庶之苦。

也可能是他出身微末,有容人守礼之心吧。无论怎样,至少梅君现在没有做过大奸大恶之事。”

白郅易闻言,缓缓点头,最后沉吟道“老人家,您叫什么名字?”

老翁很是疑惑“公子问这个做什么?”

白郅易笑笑“好奇。”

老翁也跟着笑了,笑得有些酸楚“以前陈定郡闹饥荒,父母期望我活下来,就叫我陈食足。”

白郅易点头,沉吟片刻,又笑了笑“食足……好名字。”

老翁平静地点点头“我的弟弟叫衣暖,可惜……他不像我,食足。他早饿死了。吃土涨肚、饥饿而亡。”

白郅易微微动容。

陈定郡的饥荒,白郅易并不了解。

白郅易甚至不知道,妖国有多少次饥荒。

白郅易也明白,庶民只知天子回归,日子可能会安定。

如此,便能大醉欢笑一场,回忆昨日种种苦难,再于笑中添哭,如此而已……

他们永远也不知道,中都郡的博弈、庙堂的派系,还有那江湖上的传奇与故事……

或者说,他们也不在意。

白郅易沉默许久,叹道“老人家随我去吃些好的?——可有家人?”

陈食足还有些醉,撅了撅嘴“这儿的酒水已经太好了,我不去别的地方。——我就一个人,不然像我这样的年纪与修为,是不会撇家离开,来这阜阳郡的。”

白郅易点点头,陪老翁一起饮酒。

白郅易明白了当初戏班老人为何会看着自己哭。

很简单。

那个老人觉得,白郅易或许能改变一切,让日子变好。

这是白郅易第二次找到做皇帝的理由。

第一次,是为了活着。为了在陌生的妖国保命。

第二次,是为了像陈食足这样的普通人。

为了让天下之黎民食足、衣暖。

毕竟,她是皇帝,她有这个能力。

这时候的白郅易,只局限于皇帝的身份。

她的时光还长,日后,她将看到更多、领悟更多。

世间的风华不老,只待君奋发而起,便终有一日,一一赏遍。

她终将影响整个妖国……

白郅易,在此刻,已然注定不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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