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一章 纷至沓来(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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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王府,集贤殿。

郭默手里正拿着一封刚刚送来的情报,已经到了掌灯时分,集贤殿内早已燃起了蜡烛。

牛油大蜡,照如白昼,各个墙角都放置着火盆,整个集贤殿虽然空旷,倒也温暖。

在集贤殿的东侧,郭默还让人临时搭建的暖阁,文人比不得武夫,在寒风刺骨的冬天,总是要更保暖一些。

情报是刚刚送来的,好在文武重臣都已经入驻了燕王府,郭默索性就召集了几个人过来,一起讨论一下这封有趣的情报。

燕王府左长史赵汝述,司马程珌,咨议参军孟共赫然在座,要再加上在临安的右长史薛极,这就算是燕王府的三驾马车了。

除了这三位,郭默还找来了魏了翁、杜杲和刘克庄三位经略安抚使,甚至郭靖和张世杰,也被他叫过来旁听。

众人已经用过饭了,郭默就命人送上热茶。

情报的内容很短,已经在众人之间传了一遍,有的人低眉思索,有的人欲言又止。

唯有小小的张世杰,毕恭毕敬地坐在那里,他知道这是师傅给自己一个难得的学习机会。

“殿下,关于您明日纳李姑娘为侧妃的事情,当初官家是直接在‘大庆殿’朝会上通告的,而且还特意派太子殿下,亲自去明州鄞县送了趟聘礼。”

“如今那位居然亲自来了洛阳城,还在您成婚的前一天,入驻了李姑娘的府邸,这件事情恐怕没有那么简单吧?”

程珌作为燕王府的司马,又是刚刚从临安过来,对这件事情当然有自己的发言权。

没错,从那座宅院后门进去的老者,正是曾经大宋朝大权在握的一代权相史弥远。

官家赵扩听从了老太监的建议,专门派太子赵竑去明州鄞县,史弥远的老家面见这位权相,同时将一份价值不菲的聘礼送了过去。

这样的一个举动,在临安的朝野之间,也引起了不小的震动。

有些人就在猜测,是不是官家又要起复史相了?

更是因此,众人知道了燕王殿下即将迎娶的侧妃,竟然是史相的义女千金。

这样一来,他们一位是手握二十多万精锐的实权王爷,一位是曾经权倾朝野,门生故吏多如牛毛的权相。

这二人如今通过一位燕王侧妃联系在了一起,那他们构成的这个关系网,可真的是牢不可破了。

当今官家到底是怎么想的,他怎么没阻止这样的联姻?

有更多的人,开始担心太子殿下的位置,虽然太子赵竑也不是当今官家的亲子,但毕竟是正儿八经的赵宋血脉。

难道,要将大宋的江山,送到一个外姓人手上吗?

看来,在很多人眼里,郭默始终只是官家收的义子,没多少人用“赵昊”来称呼他。

对于这次明州鄞县之行,太子赵竑的心里很是复杂。

此前,他是想依靠史弥远这棵大树,来巩固他的太子地位。

在他看来,自己已经算是“摒弃前嫌”,不再计较史弥远过去的种种过错,即便将来自己登得大宝之后,他也打算给史弥远一个完满的结局。

没曾想,自己这两年最大的“竞争对手”,居然要迎娶史弥远的义女,为他的燕王侧妃了。

这个消息,简直就让太子赵竑直接崩溃了,这不是连他最后的希望都没有了吗?

更加让他崩溃的是,官家居然让他亲自到明州鄞县,为自己那位便宜弟弟送聘礼?

赵竑有心不去,却又有些不甘心,自己好不容易维护了一年多“忠臣孝子”的形象,因为这件事情在官家心中落下不愉快,岂不是前功尽弃了?

最后,还是他身边的一位智谋之士,给他出了一个主意,干脆将计就计,来一个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让太子赵竑借着这个机会,最终再跟史弥远摊牌一次。

甚至让太子赵竑给出了一个庄重的承诺,如果将来他坐上了那个位置,直接拜史弥远为“尚父”!

在他们看来,这可是一个极其诱人的承诺,当年的姜子牙、诸葛亮所受的待遇,也不过如此。

太子赵竑兴高采烈地去了,除了官家准备的聘礼,赵竑当然私下里也备下了厚礼,作为自己的登门礼。

没有人知道,太子赵竑和史弥远之间到底谈了什么,只是看到赵竑在史弥远那里喝得酩酊大醉,最后还是被护卫背着放到了马车上。

这,算是相谈甚欢吧?

然后,才有了史弥远,千里迢迢的洛阳之行。

他活了六十多岁,哪里受过这种颠簸之苦?

每日里饥餐渴饮、晓行夜宿,终于还是赶在李莫愁出嫁前,赶到了洛阳城。

“那么,诸位以为,这位史相此次前来洛阳城,打的会是什么主意呢?”

“要知道,之前他可是一直支持着太子殿下,而且跟莫愁早在去年就闹了矛盾,虽然没到断绝关系的地步,似乎也不应该有这么大的诚意才对?”

郭默还是想不通史弥远的来意。

要说当初,他对这位史相还有些忌惮,但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郭默早已不在顾忌对方的势力。

即便自己只拥有从大金国和西夏手中获取的地盘,靠着燕王府现有的班底,和四大劲旅二十多万悍卒,自立门户都不算难事。

比起另起炉灶,让他全盘接手积弱已久的大宋,反而发展起来的难度还要更大一些。

“殿下,以老朽多年对史相的了解,也许这次史相是来寻求合作的。”

坐在上垂首的赵汝述,微微地呷了一口热茶,澹澹地说道。

“哦,赵长史的意思,这位史相会转过头来,支持咱们殿下?可是,他也不知道殿下的真实身份啊?”

魏了翁说话了,别看郭默现在麾下有所谓的三大经略安抚使,真要论起资格来,那还是得数这位魏了翁。

先是把河南府治理的井井有条,作为河南府的治所,洛阳城的恢复性发展,更是一日千里。

而关中平原收复之后,郭默能够想到的第一个人就是魏了翁。

虽然长安城的复兴也才刚刚起步,但所有人都相信,它的再次兴起必然指日可待。

“哈哈,华父啊,你还真是秉承了祖上的耿直啊?老夫说史相是来寻求合作的,可未必就是来支持殿下的,‘捧杀’也是一种杀啊。”

魏了翁乃是大唐名相魏征的后人,生性耿直,爱好做学问,历任国子正、武学博士、试学士院,以阻开边之议忤韩侂胃,改秘书省正字,出知嘉定府。

史弥远掌权时,力辞召命,后历知汉州、眉州、遂宁府、泸州府、潼川府等地,也算是仕途坎坷。

幸亏遇到了郭默,知其直、用其才,才有了他这几年的平步青云。

捧杀吗?如何捧我?

既然知道史弥远来了,终归会见面的,明日就是郭默大婚的日子,众人也没耽搁多久,又闲聊了一会,就纷纷告辞而去。

一夜无话,次日天明。

除了新娘子,所有的宾客几乎都住在燕王府里,郭默倒不需要站在大门口迎客去。

只是吉时到的时候,郭默需要带着迎亲的队伍,去到李莫愁的居所,将她接到燕王府来。

侧妃毕竟是侧妃,规格上还是保守一些,尤其是程珌这个礼部尚书还在。

不过,郭默也好,李莫愁也罢,对这些形式上的东西,都不是那么的介意,给彼此一个心安,也许是这场婚礼最终的意义。

知道史弥远到了,郭默就没让冯衡再过去,免得二人碰到了脸面上过不去。

更何况一大早,李莫愁那边就传了话来,咱们这位史相要亲自送嫁过来。

因此,去迎娶的人,临时做了调整。

程珌留在燕王府安安稳稳地做他的证婚人,赵汝述就随着郭默一起,去应对那边的史弥远。

从燕王府出来,到李莫愁住的府邸,也就隔着一个街区,前后各有百十名燕王护卫队的军士,专挑那些相貌堂堂之人。

郭默的四大徒弟,一个个鲜衣怒马的,两两护持在一座八人抬的花轿左右,几个人兴奋地一夜都没睡好。

赵汝述充当引亲,而孟共则充当傧相。

郭默不是第一次成婚,此刻却同样感慨万千,觉得眼前就跟做梦一样,一切都显得那么不真实。

看到了一个府邸的大门,披红挂彩的,他知道到地方了。

冯衡没有过来,金玉风天不亮就带着听香和问芙过来了,另外还有四名丫鬟和四名小厮。

燕王府要增加一名侧妃,自然也相应地增加了八名下人。

大门打开,金玉风在门口迎候,都是自己人自然也没什么为难的,郭默只是封了一个红包就过去了。

到二门的时候,却是小龙女在听香和问芙的陪同下,早早地守在了这里。

“郭默,从今天开始,我是不是就要叫你‘姐夫’了?”

依然还是那副性子,即便是这样大喜的日子,也难得见到小龙女有一丝欢喜。

“哈哈,龙儿想怎么称呼我都可以,只是今天不要难为我就行。”

对于小龙女的性格,恐怕所有人都不如他清楚,自然不会去挑她的理。

“我在大宋皇宫中,偶尔得了一件东西,一直也没人用得上,今日就作为进门礼,送给你吧——”

郭默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双薄如蝉翼的物件,白色透明,上边精巧地走了些金色的丝线,递给了小龙女。

小龙女微微一愣,她知道自己守在这里,出于礼节是要为难一下新郎官的,可是小丫头就想不到有什么好的点子。

见到郭默递过来一件东西,看起来竟然有些眼熟,就伸手接了过来。

原来,郭默给小龙女的是一双金丝手套,以极细、极轫的白金丝织成,虽然柔薄,却非宝刀利刃所能损伤,能够抵御任何兵器的进攻,兵刃烈火,皆不能伤。

“这样的手套,好像古墓里也有一双,是当年祖师婆婆留下来的,跟你这双差不多,只是颜色有些不同。我很喜欢——”

终于见到这小丫头,嘴角露出一丝浅浅的微笑。

“哈哈,你喜欢就好,改天再传你一套空手入白刃的功法,以后不想带着刀剑了,这双手套也能做件兵器。你看这二门......”

礼物都送了,总得把门给新郎官让开吧?小龙女向旁边退了两步,将道路让开了。

郭默自然带着众人继续往里走,小龙女却没有跟着去看热闹,自顾自地离开了。

她要去收拾自己的衣物,从今天开始,就又要搬回燕王府里住了。

她还是喜欢住在燕王府里,不是贪图享受那份奢华,而是燕王府里够大,她总能找到空旷无人的地方,安心地修炼武功。

第三道门,就是新娘子闺房的门,一位老者正站在门前,气定神闲地等着。

史弥远——

离着多远,郭默、赵汝述和孟共就认了出来。

“哈哈,今日燕王殿下纳妃,有史相亲临,实在是增色不少啊——”

这就是郭默要带赵汝述前来的目的。

论资历,赵汝述不次于史弥远,论身份,史弥远是枢密院使,赵汝述却是刑部尚书再加上燕王府的左长史,又是赵宋的皇室宗亲。

只是,过去那么多年,赵汝述实际上算是依附在史弥远的门下,初见面时还多少有些不适应。

话说,这二位也有好几年没见了。

自从那年,赵汝述“奉旨”到两湖前线劳军,就彻底把自己搭出去了。

后来,成为了燕王府的长史,尤其在入驻洛阳城之后,赵汝述更是没了回临安的心思,甚至早就派人将他在临安的家卷,都接到了洛阳城。

这样做貌似不合乎朝廷的规矩,可是,谁又能说些什么呢?

“哦,原来是明可啊,这些年没见,你倒越发的精神了——”

看到跟自己说话的,正是当年自己的两大智囊之一的赵汝述,史弥远的心里还是有些不是滋味。

遥想当年,他史弥远贵为枢密院使,六部尚书除了老程珌的礼部,都会以他马首是瞻。

大理寺和御史台,更是直接掌控在自己手里,就算是官家赵扩想要发布什么诏令,没有他史弥远的通过,那也就只是一纸空文而已。

薛极和赵汝述,更是他史弥远最为倚重的两大智囊,无论军政还是民生邦交,这二人还从来没有让自己失望过。

可如今......

这二人居然成为了燕王府的左右长史,而为数不多的,敢跟自己在“大庆殿”上分庭抗礼的老程珌,居然也成了燕王府的司马。

这样的配置,不亚于大唐时期,历代君主给东宫太子的配置吧?

即便那时候,有什么东宫六率,又怎能比得上眼前这位燕王殿下,麾下带甲二十多万啊。

看着满面喜庆的郭默,史弥远原本自信满满的心,莫名地有一丝怀疑。

我真的能驾驭得了此人吗?

“原来史相在此,您当早点通知本王的,再怎么说您也是莫愁的义父,那也自然就是我郭默的长辈,如此婚姻大事,却是有些草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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