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巴黎(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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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混迹文坛的人不管有没有“天赋”,至少有一点是相似的,都自视甚高。魏尔伦19岁就在报纸上发表诗歌,可以算得上“少年成名”,迄今也不过8年而已;他刚年满28岁,正值创作高峰期,又有了娇妻幼子,正是人生中最得意的阶段,按照正常的事业发展线来看,若干年后他将会成为波德莱尔的接班人,成为法国诗坛赫赫有名的大人物。

在没有读过阿瑟兰波的诗歌之前,魏尔伦确实以为法国青年诗人里,自己独占鳌头,是数得上的人物;但在看了16岁少年的诗歌后,他不再这么认为了。

他一眼就看出来诗句的美妙,敏锐的看到诗句中少年激情之后的耀眼光芒,他毫不犹豫的以天才诗人的发掘人自居,也确实热情的向朋友们引荐这个撒野少年。他喜爱他、宠爱他、纵容他,并且热烈的爱着他。

有趣的灵魂万里挑一,美好的灵与肉同样万里挑一,二合一就更是人间瑰宝了。他沉迷在双重的愉悦里,无法自拔。

他不能受到阻碍,任何阻碍都是必须消除的,弗勒维尔家如此,兰波家也是如此。

兰波兄妹在半夜11点之前离开,福兰也跟随他俩一起离开。

魏尔伦一直密切注意兰波兄妹,见他们走出维拉尔家,立即追了出去。

福兰去叫马车了,兰波兄妹站在路边。维塔丽说到妮娜夫人的沙龙还不错,问他去过别的沙龙吗,兄妹俩笑眯眯的有问有答。

“阿瑟。”魏尔伦在他们身后轻声喊他。

维塔丽拉了拉阿瑟的手。她是故意带阿瑟来出席沙龙的,魏尔伦采取什么行动,她已经全都考虑过。

阿瑟犹豫了一下,低头小声说“我总要跟他说清楚。”

那倒是。她点点头。

他和魏尔伦站在路边说了几句话,倒没有什么引人注目的亲密举止,毕竟是在维拉尔家外面,也算是公众场合了。

维塔丽担心他听了魏尔伦几句好话就又摇摆了,众所周知,男人的花言巧语是靠不住的,没有恋爱经验的阿瑟在这方面处于弱势。

过了几分钟,阿瑟不耐烦的将魏尔伦的剑杖打落在地上,气鼓鼓的走了回来。

“福兰这个笨蛋,马车呢”

维塔丽不理他,转头看着魏尔伦。他捡起了剑杖,踌躇着似乎想要过来,但又不敢或是不愿。男人嘛,总是这样,他可以抛弃别人,但如果自己成了那个惨被抛弃的人,是绝对不甘心,一定要纠缠一番的。

魏尔伦不会轻易放手,这早在她的意料之中;阿瑟很可能会被说服,也在她的意料之中。阿瑟要不是她的亲哥哥,她才懒得管这种糟心事,但谁叫她是阿瑟的亲妹妹呢她要是阿瑟的姐姐,早就强硬的臭骂魏尔伦一顿了。唉年龄小真是难办啊

福兰终于找来了马车,先让维塔丽上车,阿瑟随后上车,跟妹妹坐在一起。

马车驶离维拉尔家门前。

她有点困,打着呵欠,靠在阿瑟肩膀上。要是在家里,这时候她该上床睡觉了,但在妮娜夫人的沙龙,聚会才算正是最热闹的时候。

要说让阿瑟在短短两三天内就能彻底反感魏尔伦,这也不太现实,总要有个过程,但这个过程不能拖得过长,不然就没有效果了。她讨厌那种黏黏糊糊,,要分手就该彻底,就算不是恨不能拔刀相见,也别再腻腻歪歪,不然对方总会认为你还“爱”着他。

她要有策略,最好的方法莫过于让阿瑟自己明白过来,亲手撕开魏尔伦的虚伪面具。

魏尔伦的问题是什么是既想拥有娇妻和她家的钱,又不愿意放弃外省来的纤弱少年。人性是贪婪的,但也不能可笑的以为自己什么都能拥有,会被残酷的现实教做人。现实就是不到万不得已,他不可能公开跟阿瑟的关系,毕竟这个社会极为歧视同性恋,同性恋很有可能会被强行送入疯人院或是监狱,更有可能被恐同者私刑处死,很危险。

阿瑟想不到后面这些人身危险,但他会相当介意自己不是魏尔伦唯一的爱人。他只有自己,玛蒂尔德还有钱,而没有什么能比钱更可爱。

等他明白到这一点,魏尔伦就会被他完全的抛弃。

早上,维塔丽梳洗过后,就到阿瑟房间里,在他的桌上写信。

“给谁写信”阿瑟探头看着信纸。

“玛蒂尔德。”

“你跟她都说些什么”

“说女孩子之间的事情。我准备明晚过去拜访她,你跟我一起去。”

阿瑟愣了一下,“我也去吗”

“怎么你害怕见到她”她瞥了他一眼。

“我为什么要害怕见到她”他不太有底气的小声嘀咕。“我只是不知道跟她有什么可以说的。她是个富家小姐,压根不能理解我们。”

“我们指的是谁你和魏尔伦吗”

“当然指的是我们。”他好笑的揉了揉她头发。

“她生来富裕,当然不能理解我们过的什么样的生活。她是因为有富有的父亲才能衣食无忧,我们也可以努力,让我们的后代能过上同样的生活。你觉得呢”

“我说不好。富裕的生活”他挠挠头,“我喜欢手里有钱,但我通常不怎么有钱。而且,要怎么才能赚钱呢”这可是个大问题他知道有钱的好处,也知道钱能带来舒服的生活,但对怎么“赚钱”毫无概念。

“赚钱的方法很多,我们可以慢慢考虑。”

“出去找工作吗”

“找工作只是给资产阶级老板工作,赚一点辛苦钱,混个温饱,怎么能算得上赚钱想想看,你手里有几十万法郎,就可以悠闲的在地中海的某个岛屿上,惬意的晒着太阳,喝着几千法郎一瓶的香槟酒,酒瓶倒在沙滩上,你甚至都不想伸手扶一下”她一挥手“没事同样的酒我们有100瓶,随便喝”

阿瑟被她描绘的这个场面逗笑了,这是白日梦,但是美好的白日梦,谁还不能做个白日梦呢这跟他的艺术追求没有冲突。“成名”很多时候意味着“有钱”,不然为什么那些前辈们都会想要“成名”呢优裕的生活才能保证更稳定的创作,也能活得更久一点。

保罗魏尔伦事先不知道弗勒维尔家晚餐的客人是兰波兄妹,玛蒂尔德没告诉他。

他吃惊的看着兰波家的女孩跟妻子相谈甚欢。

这是一幅奇异的画面,玛蒂尔德痛恨阿瑟,但却能跟年轻的维塔丽谈得很热火。她骄傲的向维塔丽展示他们的儿子,小乔治已经快5个月大,是个长得很好的男孩,圆溜溜的小脑袋,稀疏的一些头发,大眼睛圆溜溜的。

阿瑟陪在妹妹身边,基本没给过魏尔伦眼神。

魏尔伦不安的留意到,他的岳父母似乎很高兴见到这个场景。

类似场景他曾经无耻的想象过他、阿瑟、玛蒂尔德、小乔治愉快的生活在一起,就住在这儿,尼克莱街14号。

玛蒂尔德间或对他说话,他心不在焉的应付着。

真奇怪,他弄不懂兰波兄妹为什么要来,但玛蒂尔德肯定有什么瞒着他,他只是还没弄懂她到底想干什么。

他留意到那个沙勒维尔撒野少年是可以做出一幅乖孩子的样儿来的,阿瑟在巴黎待了几个月,其实已经不太听得出沙勒维尔口音了,开始学会用巴黎的一些俚语,学的像个“上等人”了。

维塔丽还带了轻微的沙勒维尔口音,但并不会让人觉得她是个粗野的乡下姑娘。

他不禁要重新审视一番妻子玛蒂尔德在巴黎长大,去过的最偏僻的地方可能是海边的一些度假地,她俩本该毫无共同语言;玛蒂尔德是个娇养的女孩,当初正是她身上那种纯洁的温室小花的天真气质迷倒了他,他还为她写了不少情诗呢

什么时候,他们之间居然没有了爱情是因为她怀孕之后变丑了或者因为怀孕,他们大部分时间都是分床睡,于是他蓬勃的没处宣泄他正值年轻男望高涨的年龄,几个月都不能跟妻子同床无疑是煎熬,他偷偷的去过妓院,弗勒维尔全家都不知道这事。

唉爱情真的很奇怪,你以为已经不爱她了,但最后你又会回到她身边。

他胡乱的想着。

弗勒维尔太太打铃叫来女仆,宣布开饭了。

魏尔伦也跟着转移到餐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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