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民意不可不听(二)(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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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适和那几个跟着他来向曹幹拜贺昔年的地主、士绅,得了曹幹的邀请,亦参加了晚会。

曹幹部中这种欢快、轻松的气氛,深深的感染了张适等人。

张适这晚回到家后,和他的兄长、弟弟商量到后半夜,兄弟三人作出了重大的决定。

……

昨晚参加晚会时,张适已听曹幹说了,正旦期间,他营中部曲休息两天,因此知道初二这天曹幹不会有什么事,便在做出重大决定后,次日带上他的兄弟们一起,复来营中,拜谒曹幹。

“张君,贤昆仲昨日才来,今日复来,我这营中快成贤昆仲的家了啊。”曹幹在帐门口迎接张适兄弟,似是开玩笑,又似有所喻义,行着礼,笑着说道。

张适深深下揖,说道:“郎君,我兄弟正是想把贵营做家,只不知郎君允否啊!”

“哦?张君此话怎讲?”曹幹请他兄弟入帐,说道,“请到帐中来说。”

进帐坐下,张适肃然说道:“郎君的《阶级论》我一再拜读,旬日前於寒舍,蒙郎君不嫌我愚钝,又对我亲加指点。郎君指点过我后,我再做研读,只觉茅塞顿开,以郎君此论绳之古今,古今国家之兴衰,政治之得失,民生之利弊,甚多困扰我已久的问题,不仅皆得解决,以郎君於此论中所释之‘社会’此二字来言之,是可谓社会之本质,煊煊然,亦尽在眼底矣!郎君此文,诚足可彪炳干秋之雄文也,郎君此论,实不刊之论也!且究其根本,与孔、老之论隐相吻合,只是孔、老未曾解说得如此清晰明了!在下对郎君之钦佩,若大河之奔涌哉!”

曹幹清了清嗓子,摸着短髭,小有自惭,说道:“足下之赞,我不敢当啊!”

他的“自惭”是因“阶级”此论实非他之首创,他无非是拿来主义,张适的这番盛赞,他确然是当之有愧。张适哪知他自惭的缘由,反以为他是谦虚,更是盛赞不已了,赞叹多时,他话头拉回,言他“把贵营做家”此话是为何意,端正行礼,恭敬地与曹幹说道:“自郎君至鄙邑,虽才三个月,然郎君之伟略,鄙邑士民已是无人不知,无人不佩,在下亦是佩服万分!在下虽愚,郎君如不弃,在下愿以斗筲之才,效命郎君马前,盼能以蒲柳之姿,得攀附梧桐!”

梧桐,可不是一般的树,於民众眼中,此树高洁、清雅、不屈不挠,具有“天物合一”的灵性,堪称树中之王,凤凰非此树不栖,故而有道,“栽下梧桐树,引得凤凰来”。

曹幹大喜,起身到其席前,把他扶起,开怀笑道:“张君啊,我若梧桐,君者,凤凰也!我盼你这只凤凰,已是盼了许久!只因不知君之心意,是以不敢冒昧言说。好呀,好呀,值此新年之际,得君翩翩来栖,此诚喜上加喜,乐上加乐!张君,我今日才知何为乐不可支!”

张适的兄长张定,弟弟张朗也都已起身,他俩不止是下揖行礼了,已是下拜在地。

曹幹把张定、张朗也都扶起。

张适一人投从,已是喜事,他兄弟三人俱共相投,可以说是举家相投曹幹部义军了,这愈是喜事。由此足能证明曹幹“一分为二”的这个对待士绅、地主的政策,取得了成功。

半个月前,在张适家饮宴时,曹幹已经听过张适的介绍,已知道张定、张朗的名字,并且他两人的字也都已知。

张定,字孟功。前汉有本纬书,——纬即谶纬之纬,谶纬两字,各有其指,谶是预示吉凶的隐语,纬是附会儒家经义衍生出来的书,这本纬书即是后者,书名叫《礼纬·含文嘉》,是附会《礼》的一本著作,内言道,“嫡长称伯,庶长称孟”。伯、孟之别,虽然并非皆是如此,但这位张孟功,倒确是张家的庶长子,也所以因此,张家现下主族事的人不是张定,是张适。

然虽张定非嫡产,曹幹岂会在乎这点?

对张定的态度,和对张适、张朗一样,曹幹也是热情礼重。

四人重新见礼,张适也行了个跪拜的大礼,——至此算是双方的主臣关系确定。

待曹幹再将张适扶起,请他兄弟三人落座,自亦坐下后,彼此再看对方,感觉就和刚才不同了。刚才尚是主宾,现下已是主臣,关系一下拉近,帐中的气氛也似变得亲近、亲热起来。

曹幹抚摸短髭,改呼张适的字,高兴地说道:“叔方,贵县人杰地灵,贤才众多,贤昆仲於其间,翘楚之列也。今天一下子得了贤昆仲这三只凤凰,看来我这棵梧桐树栽得还算可以啊!”

“我兄弟才短智浅,何敢以凤凰称之?蒙得郎君不弃,今乃得能攀附梧桐,我兄弟之幸也!郎君,我和季明皆无长材,唯我兄尝为郡集曹属,有干练之才,或堪供郎君驱用。”

集曹,是负责郡国上计和粮谷输纳的曹。集曹属,是集曹主官的副手。

却这张适,为何在他兄弟与曹幹定下臣、主的关系后,不先“推销”他自己,而反是夸赞他的兄长张定?曹幹自是知其缘由。前汉以孝治天下,“孝悌”也者,“孝”包含了“悌”,悌指的就是兄弟姐妹之间的友爱,“兄友弟恭”,是时人认为的兄弟间最基础的相处规范。故而,前汉以今,无论是父母去世后,分家产时,抑或是得到入仕的机会时,往往就会有虽为嫡产、或者虽然名气更大的弟弟,把更多的家产、把入仕的机会主动的推让给他的兄长。

於下,张适先不“推销”自己,先大力的夸赞他的兄长张定,即是出於此因。

曹幹笑道:“孟功的才干,我上次在你家吃饭的时候,於席间已经领教,确然是干练出色!”摸着短髭,沉吟了下,笑与张定说道,“孟功,我现正有一任,欲拜托与你,不知你可愿否?”

张定起身下揖,恭恭敬敬地说道:“郎君但有所令,在下必肝脑涂地,竭力以效。”

“何须你肝脑涂地!孟功,你当是已知,我近月来正在县中筹建农曹,各乡各设一个分曹,县中设一个总曹。我之此任,便是欲暂请你屈就县农总曹的曹属此职。你可愿意?”

——曹幹说的这个“农曹”,当然就是农会。

张定怔了下,说道:“郎君欲置农曹此事,我已有闻。农曹曹属?”

曹幹笑道:“孟功,我知你曾为郡集曹曹属,你是不是看不上一个县曹曹属的位置,嫌低啊?”

“回郎君的话,在下绝无此意。唯是在下尚不知此农曹,所掌之务皆为何事?是故犹豫。”

曹幹说道:“农曹所掌之事,顾名思义,俱为农事。孟功,我实话告诉你,我对正在筹设的此个农曹,寄予了很大的期望!我有很多打算要施行的农政,将来都会由此曹主责。并还有很重要的一点,农曹和县寺别的曹不同,——你应亦是已知了吧?农曹有‘会众’,也就是‘弹众’吧,虽然在会众的招纳吸收这块儿,将会以各乡的贫户为主,但我希望也能有一定数量的中家、士绅加入。孟功,我所以欲委农曹曹属与你,一个是因你有干练之才,再一个的缘故即在於此!我想依仗你家在县乡间的影响力,能为农曹吸纳一些中家、乃或士绅加入!”

张定明白了曹幹的意思,而且也听出来了,曹幹对这个农曹是非常的重视,遂不再推辞,下拜说道:“在下虽能薄望轻,郎君有令,焉敢不从?唯竭忠尽智,为郎君效犬马之劳!”

曹幹下席,把他扶起,笑道:“有了孟功你出任农曹曹属,我的这个农曹,已获成一半!”请张定坐下,他没有立刻重新落座,复又沉吟稍顷,笑与张适、张朗说道,“叔方、季明,於卿二人,我另有重任,不过非再此时。”从案上匣中找出了一封书信,亲拿给张适,叫他看。

张适起身接住,打开来看,越看越是动容,看到信尾,落款是亢父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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