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是不是想他了(二)(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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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曼没有立即进城,他令张骜去城外兵营问了刘小虎现在哪里。

他随身带了两封书信。

一封是曹幹给刘昱的回书,一封是曹幹写给刘小虎的私信。

张骜问过,刘小虎现就在营中。张曼便把张骜等留在营外,自己入营求见。

等了没多时,张曼被引到刘小虎的大帐中,在帐中见到了刘小虎。

刘小虎满面倦容。

张曼行过礼后,关心地问道:“大家莫不是病了?”

刘小虎摸了摸自己的面颊,说道:“怎么?张公看我像生病了?”

张曼说道:“观大家面色,似精神不甚振作。”

刘小虎勉强笑了下,说道:“最近事情比较多,可能是累的了。”

张曼说道:“大家,鲁县现在面临的形势,我已从曹郎处听说了。这是曹郎令我带给大家的书信。”说着,取出曹幹给刘小虎的来信,恭谨地奉与刘小虎。

二狗子上前,把信接住,转呈刘小虎。

刘小虎打开来看。

信中,曹幹先是问了刘小虎好,接着大略讲了下自率部到任城后的一些事情,诉苦大会、分粮等这些没说,重点说的是歼灭了两县援兵、得了任城县城之事,信的后半部分,主要说的即是刘昱的令他已接到,但他为何不能现在就奉刘昱的命令率部来鲁的原因,以及他和张曼商议出来的,针对当前鲁县之形势,最好的应对方法,以他和张曼之见,当是什么。

看完以后,刘小虎轻轻地把曹幹的这封书信放在案上,莹白的葱指敲打案几,她沉吟了会儿,说道:“张公,曹郎书信中言之有理,目前的形势下,为免引起力大率的猜疑,他的确是不宜即刻率部还鲁。另外,至於曹郎书信中所提出的,要想化解当前之危局,上策莫过於与董宪结盟此条,……张公,我也考虑到了。刚於前日说服了我阿弟。我阿弟现下已是不反对与董宪结盟,却唯是我阿弟忧之,担心董宪记恨前怨,不肯与咱结盟!张公,曹郎对此可有策?”

刘小虎的通情达理,张曼早已知之,但对曹幹“违抗”刘昱的军令,不肯现在带兵来鲁这件事,她却也能理解,并且一语带过,并不多说,这仍是不由地令张曼心中赞叹。

张曼答道:“将军所忧,曹郎亦有所忧。是以,曹郎令我在谒见将军时,可主动请缨。”

“主动请缨?张公愿赴董宪营中,为我部与董宪结盟奔走?”

张曼应道:“大家,在下不才,愿尽绵薄之力。”

刘小虎转忧为喜,鹅蛋脸上微微的喜意流露,说道:“张公之才,我岂不知?公若愿往董营,结盟此事,已成八分!”

她起身,向张曼行了个礼,说道,“此去董营数百里,天冷道远,只是要辛苦张公了!”

张曼慨然说道:“为主解忧,臣下之本分,莫说区区数百里远,干里万里,何敢辞也!”

“为主解忧”,此话固是,只不知这个“主”,是曹幹,还是刘昱?

刘小虎当然不会问他,令二狗子和黄妨这两个婢女,说道:“速去城中,请我阿弟来营。”

张曼说道:“怎敢劳将军来营?大家,我去城中谒见将军吧。”

“公自任城方至,冒雪迎风,路上一定辛苦,且先在营中歇息。带待我阿弟到后,我再请公。”

张曼推辞不得,只好应下,便由二狗子领着出了帐,去到边帐休息。去请刘昱来营,用不着二狗子和黄妨两人都去,黄妨骑马的技术好些,便由她带上两个女兵,即时入城。

安顿好了张曼,二狗子回来大帐,向刘小虎复命,说道:“大家,张公说护从他来的一队兵士,现还在营外。”

“你传我令,叫护送张公的这队兵士也进营来,你安排下去,热汤热饭的给他们送过去。”

二狗子接令,又出帐外,去办此事。

帐外有军吏,二狗子无须亲自去办,一句话交代下去即可。很快,她就再次转回大帐中。

却见刘小虎坐在暖茵上,胳臂支於案上,一手托在下巴上,另一手握着这手的玉腕,目光深幽,没有焦点的在往帐门口看,显是在想什么东西,——也不知在想什么?

二狗子不敢打扰她,轻手轻脚的把适才给张曼倒的热汤收起,打扫了下帐内,看刘小虎时,她仍是这幅样子。二狗子忍不住了,到刘小虎案前,跪坐下来,问道:“大家,你在想啥呢?”

“我在想,我在想……”

二狗子偷瞧她的面色,问道:“大家,你是不是想他了?”

“……,我想谁了?”

二狗子捂嘴偷笑,说道:“大家明知故问,还能有谁?曹郎呗!”

“你这小婢,胡说什么?”

刘小虎待自己的婢女甚好,从不打骂,二狗子觑她神色,见她也不是真生气了,因虽得了斥责,亦不怕,说道:“大家,想就想了,帐里又没外人,就咱俩,有啥不能承认的?”

“二狗子,力大率已遣丁敬、谭襄两从事引部来咱鲁县,这件事情,你也知道。咱们鲁县现下可谓风雪飘摇,此等情势下,我哪有心思去想曹郎?……不过你说我在想曹郎,也不算错。我在想的是,他给我的书信中所言。”刘小虎重把曹幹的来书拿起,再又细看。

曹幹自称是去年认识了苏建后,才开始学的认字、学字,这话看来是不假,锦帛上的他的毛笔字,直如学童,没有甚么章法,但若细辨识之,似尚嫌稚嫩的字体中,却隐隐透出行云流水,纵横开阖之意。字如其人,诚哉斯言。曹幹其人平时的为人处事之风,不亦正是如此么?

二狗子问道:“大家,曹郎书信中都写啥了?写他想你了么?”

“你这小婢,怎么乱说起来个没完没了了?曹郎与我的此书信中,所言及者皆是大事!”

二狗子“哼”了声,说道:“这个曹幹,真是个榆木疙瘩不开窍!”

自刘小虎、曹幹两部合并为一部之后,起初时倒还没什么,后来二狗子也不记得了,不知从何时起,刘小虎私下里就常与她们提到曹幹,一个多月前,曹幹率部去了任城,从他离开起,刘小虎私下里与她们提到曹幹的时候就更多了。刘小虎虽未明言,二狗子是她的贴心婢女,又怎会瞧不出来?刘小虎十之八九,已是一颗芳心,全然系於曹幹身上矣!

这也不奇怪。

刘小虎二十出头年岁了,当下这个时代,女子十四五就出嫁,正常的女子,像她这个年龄的,孩子可能都好几个了。她虽有抱负、有志向,至今未嫁,可人怎么会没感情呢?又在义军之中,无论是能力、抑或是品行,曹幹都是翘楚之选,而且曹幹相貌堂堂,长得也不丑,随着对曹幹能力、品行的了解的加深,刘小虎不知不觉的,会对曹幹产生些异样的感情,实是正常之事。——在二狗子看来,曹幹最大的不足是他的出身,可惜了是个乡农的出身,他若是出身於士族家庭,哎哟,那他和刘小虎就真的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了!不过也没关系,曹幹虽非士族的出身,但现在也不是往年在县中的时候,刘小虎他们现都是起事的义军,曹幹於下已是一部校尉,在义军中地位不低,手下的部曲不少,又能打,则也能配得上刘小虎!

听到了二狗子的抱怨,刘小虎微微蹙眉,说道:“曹郎现为我部校尉,你怎可直呼其名?”

“是,是,大家,小婢错了,不该直呼其名。”二狗子陪个罪,站起了身,把案几边上摆置的一瓶梅花,稍稍的整理了下,自言自语地说道,“今日呼曹郎,改日小婢改呼什么呢?”

“你这小婢!”刘小虎又气又笑,却倒是被二狗子这么一打岔,或许更多的原因是因为曹幹的这封来书和张曼的愿去董宪营,她连日来的忧心消散了不少,笑容回到了她的嘴角。

刘昱下午时,来到了营中。

张曼谒见过他,把曹幹的回书呈给他后,自陈了愿往董营之言。刘昱听了刘小虎的话,同意了他的请求。遂在营中休息了一晚,第二天,张曼继续启程,西出鲁县,前赴董宪营地。

……

任城县。

李顺率兵士下乡清扫路上积雪、为房屋被雪压塌的农户筑房的举动,获得了极好的反响。

何止仅是贫户无不为此感激涕零,中农、富农、一些地主也为此感动、惊诧。

自古至今,何曾见过这样的部队?

“百姓子弟兵”五个字,已是传遍全县,於交口相传之中,并於其后远传别县。

有的心思活泛的富农、地主,专门为此凑钱,买了十余头大肥猪、十余头羊,组织了百十个乡民,担着酒送来曹幹营外,以向曹幹表示他们的感谢。猪、羊、酒是百姓的心意,曹幹都收下了,但照价给钱。这一举动,越发是使让百姓们不可置信,只觉曹幹所部真“义军”!

送东西的百姓中,带头的是个东乡的地主。

送完东西,这个地主回到家中,呆坐了好长时间,未了,一拍大腿,吐了句粗口,与来问他送东西情况如何的他的兄弟们说道:“这是贼兵么?他娘的,这简直比王师还要王师!”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义军也好、王师也罢,施仁义之同时,雷霆亦是必不可少。

只有仁义,而无雷霆,那是敌我不分,滥好人。

只有仁义既有,雷霆亦有,才是爱憎分明,政治路线明确,才能团结到所欲团结的对象。

李顺领部下乡后的第二天,——亦即张曼离开鲁县,去董宪营的这天,曹幹“六条之政”中的“以任贤为典型,再开一个大的诉苦大会”此政,开始落实。

前些天一直下雪,诉苦大会肯定是没法开的,所以推迟到了现在才开。

经过三天的准备,县内、县外各乡的百姓都得到了通知。第四天,於诉苦大会正式召开的这日,约有七八干的百姓到了会场。任城县总共才五万多人口,七八干百姓,差不多是六分之一的本县人口。这已经是很多了。来参加诉苦大会的大都是贫民,也有少数地主派来的家奴。

这一次的诉苦大会,仍是曹幹亲自主持。

有了上次诉苦大会的经验,这次的诉苦大会,尽管参会的人数更多,曹幹的表现却是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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