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如鱼之得水也(十四)(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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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幹笑道:“张公道术通神,能窥天机,才是真的‘大道’,兵道再深,人间小道罢了!”

张曼摸着胡须,咳嗽了声,说道:“曹君,你和高君的部曲主力在里外埋伏了半夜,又进里杀贼,想来必是劳累辛苦,预先进里埋伏的你和高君帐下的精锐,今夜更是功高,我与子君刚才商量好了,里中地方狭窄,没个甚么开阔的地界,不好招待他们,便请他们先去里外的野地上,暂相委屈,稍等些许,将子君家的牛宰了,请他们吃牛肉、喝牛汤,行不行?”

“将牛宰了?”曹幹问道。

张曼笑道:“曹君既深通兵道,焉不知凡大捷过后,棰牛飨士,此自古之事也?今夜杀贼,虽是只歼了这一伙海贼,消息传出,料另外那几伙海贼定然丧胆,也肯定是不敢再来鄙乡害民,多的不好说,三年两年足可保鄙乡士民不再受贼之害。此再造之恩,非宰牛不足以报!”

牛是何物?农业社会中,牛是最宝贵的生产资料。《礼记》中便载言,“诸侯无故不杀牛”。汉承秦法,明文规定,“杀伤马牛,与盗同法”,即所谓之“王法禁杀牛,犯禁杀之者诛”,严重者处死。就不说杀牛是律法所禁,刘让往后的日子不过了?为了感谢曹幹等,牛都要宰?

曹幹心念转动,却不推辞,笑道:“实不相瞒,张公,月前攻业亭时,吃过一次牛肉,是真的美味啊!等会儿牛宰了后,牛肉我可得多吃两块,煎饼泡进牛汤,美美地喝上几碗!”

两个年轻人顺着里中的主干道,从闾门那厢过来,到了张曼边上,下揖行礼。一人说道:“张师,贼尸埋好了。贼中伤者能治的,也都赐了符水喝下了。俘虏怎么处置?”

这两个年轻人是张曼的弟子。

说话的这人三十出头年纪,个头不高,六尺余长,肤色白皙,很少见的没有蓄须,下巴上光秃秃的,只唇上有两撇短胡子。时人以须发浓密为美,少见有不蓄须者,见惯了成年男子蓄须,乍见着这么个不蓄须的,曹幹多瞅了两眼。这人名叫孟勃,感觉到了曹幹的视线,他没有抬头,顺势侧过身子,冲着曹幹、高况也行了一揖,说道:“小人孟勃,拜见两位将军。”

这些天,曹幹除了去过草市一趟,别的时候都在刘让家里,张曼的弟子们,他大多听张曼、刘让说起过,但都没见过。张曼、刘让提到的最多的就是“孟勃”的名字,可以料知,此人是张曼最心爱的弟子。曹幹从来不拿大,回了半礼,笑道:“久闻足下大名,常听张公讲起。”

“贱名竟污清听,小人诚惶诚恐。”

无怪张曼喜欢他,这个孟勃看来是个伶俐人物,会察言观色,说话也好听。

淡淡的漆味和好像是桐油的味道,自孟勃身上传出,飘入曹幹等的鼻中。刘让有说,张曼的这个叫孟勃的弟子心灵手巧,早年跟别人学会了漆工,如今农闲之时,常会兼职做点漆活儿。

张曼问曹幹,说道:“曹君,你看俘虏怎么办?”

曹幹叫李铁近前,令道:“李大兄,你带上两什人,先把俘虏看住,等到天亮,押送回营。”

李铁应诺,即办此事而去。

刘让邀请曹幹,说道:“曹君,底下就只剩打扫战场、清理缴获的事儿了!这些事,就让你和高君的部曲、我里的百姓慢慢地做吧,等啥时候做好了,他们自然会来禀报。咱们要不先回寒舍?……你看那东边,天都快要亮了,累了一夜,先休息会儿,我令人宰牛、布置酒宴!”

“我今天就回营,吃顿刘君你的牛肉可以,酒就不必了。”

刘让讶然,说道:“足下今日就回营?”

“我给君与张公说过的,刘将军只给了我十天的击贼时间,今天已是第九天,我得率部回去了。”

刘让与张曼对视了眼,似有话想说,又不知该说不该的一副样子。

他有话想说,不知该说不该,曹幹也有话要说,这话曹幹忍了几天了,现值临别,无须再忍,却是到了道出的时候,他抚摸短髭,笑道:“张公、刘君,我有几句话想问你俩。”

张曼问道:“曹君,想问我俩什么?”

“咱们走着说着。”曹幹握住高况的手,并肩而行,笑顾与跟上来的张曼、刘让说道,“我想问两位的话就是,张公,你那日所言之谶纬,‘王氏伪也,天命不在’,此话果真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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