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敬慕将军威名(一)(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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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俊是钱均的半个老丈人,杀,是不能杀的。

杀了他,刘昱一定会大怒。

但若不杀,只他压榨贫民、鱼肉乡里的种种恶行,曹幹亦不能忍下这口气。

曹幹摸着短髭,又看了看瘫在席上的陶俊,已有了主意,笑道:“此位陶公后头有钱主簿撑腰,钱主簿是从事的世交,杀了他,从事必会惩处咱,杀不得也,杀不得也。”

“就这么饶了他?小郎,就拿了点盐,你看他把小豆子打成啥了!”田屯不乐意地说道。

曹幹已有主意,没在这个话题上多说,问李顺说道,“李大兄,苏先生呢?”

“里门外头呢,正在算咱募到的粮食总数。”

曹幹点了点头,说道:“走吧,咱也去里门口,粮食募够从事要求的数额没有。”

田屯将短戟系回腰间,转身到陶俊席边,弯下腰来,拽着陶俊的衣领,把他揪起,劈头盖脸地揍了他两拳,给了他两个大逼兜。田屯下手甚狠,醉中的陶俊哼哼唧唧叫唤了几声。

“走吧,田大兄。”曹幹与李顺、郭赦之等迈步出堂。

田屯扔下陶俊,追上曹幹,说道:“小郎,那个小豆子太可怜了!今儿个小郎虽是救下了他,陶俊这老货没准儿还会再欺负他!咱募完粮,接着不就是募兵么?要不,叫他来咱曲里吧?”

“小豆子是个孝顺的孩子,他偷鸡蛋、偷盐都是为了他阿父。要是跟了咱,他就得离乡背井,他阿父、阿母就没人照管了。我料他是他不会肯跟咱的。”曹幹边往外走,边说道。

“叫他带上他阿父、阿母一起不就成了?”

事情哪有如田屯说的这般简单?曹幹说道:“他阿父生着病呢!且则故土难离,咱干的并是刀头舔血的勾当,你当是谁都能跟咱似的,愿意远离家乡,颠沛流离,做这掉脑袋的事儿?”

“唉,太可怜了,阿父生着病,阿母力气弱,里中又有个大坏蛋,小豆子往后可咋办呢?”

从田屯的语气中,竟听出了闷闷不快,曹幹扭脸看他,夜色下,见他一张黑红的脸膛上,愁眉不展。田屯生性憨直,要不丁狗等以前也不会喊他“傻子”,这语气、这神情,曹幹是头次听到、见到,不觉慨叹,想道:“无怪人云:天下穷人是一家!心疼穷人的只能是穷人!”

不愿田屯这么个憨直的人如此忧伤,曹幹令先前送小豆子回家的那两个亲兵,说道,“你俩再去小豆子家看看,……”问李顺等人,“你们带钱了么?”

曹嘎不许部曲劫掠,他的部曲都没啥钱,出来又是为募粮,带钱的亦没几个,只王庭、闫雄和一个亲兵带的有,都掏了出来,凑到一块儿,只有十几个钱。

曹幹拿住,给那两个亲兵,说道:“把这钱给小豆子,让他请个医师,给他阿父治病。若是钱不够,或者没有好的医师,叫他去营里找我。你俩顺便再问问他,问他肯不肯跟咱。”

这两个亲兵应诺,即便去了。

出到里门口,火把通亮。

原本停在乡部所在之里的那些大车,都聚集在了此处,车上、车下俱是成袋的粮食。

曹幹领来南乡的二百来部曲,此时也都聚在里外。

看到曹幹等出来,这些部曲从地上起身,纷纷行礼。火把的光芒照在他们的脸上,个个喜笑颜开。有那大胆的,朝曹幹喊叫:“军侯!发财了啊!这弄来的粮食,瞅瞅,跟小山样!”

曹幹扫了一眼,粗略估算,粮食得有几干袋。

苏建正拿着笔,捧着片竹简,顺着一辆车、一辆车的走,计算粮袋的数目。每数够十袋粮,他就在竹简上写个“尚”字。两个什长跟在他后头,他每写满一片竹简,便交给其中一个什长,另一个什长拿着一叠空白的竹简,再递给他一片。——“尚”字的繁体与简体一样,是个八画字,却为何每够十袋,写一“尚”字?乃是用於计数时,“尚”的“横折钩”被折分成了横与竖两笔,里边“口”字的横折,也被拆分成了横与竖,这样,就变成十个笔画了。与后世习惯用“正”字做计数相同,用“尚”字做计数,亦是时下之一个习惯。

曹幹没打扰他,到一辆车边,握拳打了打车上的一袋粮食。

袋子系用苇草编成,五尺来长,袋身上缠绕着红色的草藤,草藤组成了个“丰”字。

曹幹一拳打上,硬邦邦的,足见草袋里的粮食装的很满,很瓷实。

注意到了这辆车子不是来时曲中战士推来的车子,曹幹问道:“这车是谁的?”

附近十几辆车上的粮食,都是王庭率队搞来的,他回答曹幹,说道:“回小郎的话,这车子是刘家的。我到了刘家后,他家的粮食多,我带去的车子不够装,就要了他家几辆车。”

“得给钱。”

王庭呆了呆,说道:“啥?小郎?”

“你给钱了么?”

王庭问道:“给钱?小郎?给啥钱?”

“咱来是为募粮,不是募车,你用了人家的车,你给人家钱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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