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宜当严令约束(八)(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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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都是什么歪理?”刘昱气急反笑,说道,“好、好,是为了我!”抬手在案上一拍,喝令说道,“来人!”

帐门口附近的刘昱亲兵们齐声应道:“在!”

“将戴利拉出去,依军法行事,斩了!”

进帐时,戴利还是满不在乎的样子,陈获说依照军法,他所犯之错,应当处斩之时,他也并没有害怕,认为陈获是在吓唬他,但在听完戴兰与刘昱的这几句对话后,他却是紧张起来。

因为他能够从刘昱的语气中听出,刘昱竟像不是在吓唬他,是打算真的要把他杀了!

帐门口应令的亲兵有七八个,都是提着嗓门,大声接的令,声音很大,戴利的注意力不在此处,声音蓦然传来,把他吓得打了个哆嗦。

原先是戴兰扯着戴利,顿变成了戴利拽出戴兰。

他拽住戴兰的腰带,以防那几个亲兵果真上来拉他,另一手撑住地,扬着脖子,朝刘昱大叫:“从事、从事……,不,将军、将军!我阿兄说的都是实情,我进城不是为了我自己,我也不是想要违背将军的命令,我是为了将军着想啊!将军,我是真没想违反你的军令,只是弟兄们多少天没吃肉,不见油水了,饿得眼都冒绿光了,今儿下午,钱主簿送来的那些羊、牛,将军你又没有分下来,眼瞅着这些羊、这些牛,活蹦乱跳的馋人,吃不到嘴里,饥火更盛,要不赶紧把他们的饥火灭了,他们对将军那肯定是会生怨言的啊!所以我是没办法,才领他们进了城。将军、将军!啥也别说了,我知道错了!”他俯下身子,向刘昱叩拜,说道,“将军,你放心,下次我绝对不会这么干了!随便他们再想吃肉,再是饥火难当,馋死他们算逑!”

曹丰、曹幹也不知道戴利到底是在向刘昱求饶,还是在讽刺挖苦刘昱?又或者是急不择言?

“那些羊、那些牛也没有分下”,这话是什么意思?是在暗指刘昱只管自己帐中设宴吃喝,不管各曲兵士么?这话说出来,刘昱只怕会越加恼怒。

曹丰微微摇了摇头,曹幹从他眼中看出了担忧,似有起身亦要为戴利求情之意,曹幹悄悄地探出手去,按住了他。曹丰疑惑地看向曹幹,曹幹侧脸,示意曹丰往陈直处看。

刘昱果然是被戴利的这通话激得更加怒火冲头。

刚才他尚只是恼怒戴利违令,擅自入城劫掠,这会儿可称羞恼成怒。

於是他再度喝令:“来人!将戴利推出去砍了。”

帐门口的亲兵们一拥而上,拨开戴兰,拽起戴利,便往外出。戴利大叫大嚷,拼命挣扎。戴兰试图把亲兵拦下,他没什么勇力,又双拳难敌四手,压根没用。

就在这时,陈直站起身,说道:“且慢!”

亲兵们闻他开口,止下了动作。

刘昱说道:“姑丈?”

陈直向他点点头,以示让他稍安勿躁,抚摸颔下长须,从容问戴利,说道:“戴司马,我且问你,你入城以后,可是去了钱主簿家?”

“我倒是想去!没进着院门,我阿兄就到了,我是连他的家门半步都没有进!”

戴利此话说的语焉不详,何为“没进着院门”?他进城半晌了,怎么会连钱均家的院门都没能进去?他说的不清楚,但众人都知道他表达的意思是什么。

钱均家系乃海西首富,他家的僮仆、奴婢必然不少。此前,他家可能没敢私藏弓弩等兵械,而如今海西县令弃城逃走,为自保计,他亦很有可能已把县兵的弓弩拿回自家了些。则僮仆、奴婢既多,复有得用的兵械,戴利只带了三四人去他家,又如何能够轻易地进了他的家门?

除非是钱均家的奴仆,因为钱均不在家之故,不敢抗拒他,他才能进其院门,然从戴利的此通话来看,钱均家的奴仆显是没有开门放他进去,——亦不奇怪,钱均没在家,他的妻儿在家,家里不是没有主人。

陈直看似从容,他的心其实一直提着,万一真被戴利闯进了钱均家,抢些财货事小,杀了钱均的妻儿子女,麻烦可就大了。莫说还希望钱均等能够向外传扬刘昱“礼贤下士”的美名,这种事情一旦发生,海西县乃至都有可能会生变乱!海西的这些士绅、豪强们,说不得就可能会改“献城投降”为“关闭城门,负隅顽抗”。到那时候,再想顺利地筹粮招兵就难了。

这时听了戴利的回答,知道了他没能闯进钱均家的院门,陈直暗地里松了口气。

但戴利嘴里说出来的话,可信度得打个折扣,陈直还有点不太相信,他便又问戴兰,说道:“戴军侯,戴司马所言可是属实?”

“咋不属实了?我到时候,他正在钱主簿家院外干着急!”

陈直这才彻底放下心来,笑与坐在帐左的钱均说道:“钱君,我刚才所问,你都听到了。你就放心吧,你家没事!戴司马连你的家门都没进得。”

钱均长长地出了口气,忧色稍去,惶恐地说道:“家中奴仆竟敢抗拒戴司马,罪莫大焉!”

陈直笑道:“钱君,你这是什么话?我家将军早有严令下达,不许入城惊扰士民,是戴司马违背了我家将军之令,擅自入城,错在於他。”与戴利说道,“戴司马,你说你带部曲进城,是因为部曲这么多天没吃肉,饥得慌,钱君等下午时送来的牛羊,将军又没有立刻分给你们,因是你才不得已,这般为之。戴司马,咱们打完朐县,继而行军两日,来至海西,这些时日,部曲确是辛苦了。将军爱兵如子,怎会没有考虑到这点,不怜他们?之所以尚未把牛、羊分下去,一则,是因为时间上来不及,二者,是因为你们各曲都没有甚么善於烹制的好膳夫。将军已与我说了,待到明日,托钱主簿从县里边找几个手艺好的膳夫,到咱营中,将这些牛、这些羊全都宰了,熬煮成肉,然后再分给你们各曲。这不是比现在就把牛羊分给你们强么?”

戴利嘟嘟囔囔地说了句话。

陈直没听清,问道:“戴司马,你说什么?”

戴兰赶紧代替回答,说道:“我阿弟说,是他错了,他没有将军考虑得周到!他知错了,他已知错了,陈君、陈公,还请饶我阿弟一命!自从将军以来,他没有功劳,总有苦劳。打庞彩那一仗,他亲引兵卒,护卫在将军所在的土球之下,好歹也是为将军流过血、流过汗的!”

陈直笑了一笑,与刘昱说道:“郎君,戴军侯言之亦是。打庞彩一仗,戴司马立功不小。依我之见,戴司马今不从将令,是得惩处,然若因此就将其斩首,似亦不妥。”

“姑丈以为,如何惩处为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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